作者:林倖妃  出處:天下雜誌 447期 2010/05

為何立委吐心聲,「二代健保若通過,誰執政誰就『完蛋』」?為何中產階級吐口水,二代健保是讓一隻牛被剝兩層皮?看似公平的健保到底讓誰掏錢?讓誰獲利?

 

你願意花多少錢買健保呢?

 

攸關健保存續的「全民健康保險法修正草案」(簡稱二代健保)正在立法院審查。衛生署公布的試算版本中,每人最低繳費一個月三百元,最高為一萬八千七百五十元。換算下來,每人一年最高保費超過二十二萬元,總收入超過三千萬的四口之家,每戶最高保費將達九十萬元。

 

「我的立場一向是對富人宣戰,但也不能這樣惡搞,」德國留學返國任教的政治大學法學院教授郭明政,激動地舉起握拳的右手揮舞著。

 

現在的健保,是以身分別和月薪資計算保費,常出現有錢的地主頂著農民身分,只要繳三百元保費;失業者卻繳七百多元的荒謬現象。

 

二代健保實施後,改以家戶總所得為基準(參見左頁表)。「在收費公平性上,現制若是六十分,二代少說也有八十分,」一向抨擊健保不遺餘力,民間監督健保聯盟發言人滕西華說。

 

既然如此,可以達到八十分的二代健保,為何會點燃郭明政的怒火?因為「新制在形式上雖然公平,但在實質內涵上仍有諸多爭議,」滕西華說。

 

中產階級的保費增加

 

陸生來台入學法案,正在立法院引發藍綠大戰,二代健保卻讓立委摒除政黨之爭,在條文上字斟句酌。「二代健保若通過,中產階級多繳保費的可能性高很多。這麼不景氣的時代,誰執政誰就『完蛋了』,」衛環委員會召委、國民黨立委楊麗環,在一場研討會上吐出真心話。

 

但對一般人來說,最關心的還是荷包。二代健保會如何牽動你我的荷包?更重要的是,新制度是否能讓台灣之寶——全民健保永續經營?

 

衛生署所提出的二代試算報告中,被保險人的家戶總所得,除薪資外還包括營利、利息、租賃、財產交易所得,以及競技競賽和機會中獎獎金、退職所得等等,乘以費率(暫定三%),即為全戶的一年健保費用。




以單身的林小姐和育有兩名子女的趙先生,兩人同樣月薪五萬並領有年終獎金一個月,單身的林小姐每月保費,將從現在的七百七十五元,暴增到一千六百二十五元。四口家庭中的爸爸趙先生,保費卻從三一○二元,降為一千六百二十五元,家人平均保費只有約四○六元。


但是,二代健保收費擴大涵蓋面,費基增加了。為免有人藉機逃漏稅,連帶逃過健保費,衛生署訂出下限,也就是個人所得在十二萬以下者,月繳三百元。年收入最高那一端的人(目前為七五○萬元),保費也設上限,每月繳一萬八千七百五十元。都是以人頭算保費。


簡單來說,由於二代健保是以「戶」作單位,對超過四百萬單身戶來說,六成的人保費可能暴增。不論是個人或家庭,收入愈多、繳得愈多。但有五成總收入在一百萬元以下的人,以及眷口數超過三人的家庭,在新制中可能保費減少。 


看似公平的背後,隱藏的關鍵問題之一,卻是資本利得和地下經濟無法納入計算。


民間監督健保聯盟的滕西華指出,國內有錢人都靠著錢滾錢,尤其是期貨和股票、土地交易等投資獲利,「若這些都不計入,只對薪資階級下手,這樣還是不公平。」她的這句話說出眾多中產階級的心聲,彷彿是一隻牛被剝兩層皮。


健保不是「稅」,而是保障


衛生署長楊志良也無奈地說,納入資本利得計費還有爭議,目前不是健保局能執行的。


但為避免中產階級的相對剝奪感,衛生署刻意拉高年收入上限為七五○萬元,要所得高者多繳費。


這樣的設計,前健保局總經理、景文科技大學理財與稅務規劃學系副教授朱澤民不太贊成,「具有太強烈所得再分配效果,」「對高所得者,貼補窮人保費,這是社會連帶責任,我願意,但若超過太多則容易引起不滿,有錢不是罪惡,若要達到所得再分配效果,乾脆結合稅制,附加課徵健保稅,」他提醒,若要求太多,希冀健保任重而道遠,哪裡都到不了。





其次是奠基在所得稅制計算的健保費,「因設定上限,而且土地買賣等分離課稅總額沒有納入,收入所得彈性並不會比現在高,」已退休的台北大學財稅系教授黃世鑫指出。


衛生署估算,二代健保上路的第一年(二○一二),健保收入不過比現在增加一八三億元。


「要說這是健康保險,更像是健康保『障』,」他說,因為計費只為政府方便收費,更像是種強制稅、指定用途稅。錢繳多少和得到的醫療品質完全沒有關係,甲繳一萬八、乙卻只要繳三百元,相對於菸品健康捐,吸菸的人會影響自己和他人健康,課徵稅捐讓人心服口服,他認為要有理論基礎說服必須繳高額保費的人。


追不上的醫療成長 


但是,人民心中對「公平」仍有要求。儘管健保不是稅,但二代健保的費率,對誠實申報所得高者下猛藥,對靠資本利得賺錢的人卻毫無辦法,看來會是二代健保政策能否成功實施的關鍵因素。


相對而言,施行健保超過百年的德國,同樣將健保定位為家戶保險(family insurance),年收入上限卻在四.五萬歐元,換算台幣不過兩百萬元。「最理想的應是上下限差距十到十五倍,也就是定在一五○萬或二二五萬元,」朱澤民拿出筆算著,每人每年最高繳費四萬五到六萬五間,是較合理的做法。


虧損連連的健保,靠著二代健保可以填補財務黑洞嗎?


「健保好,健保不能倒,」楊志良朗朗上口,但人民怕的是為讓健保不倒,年年保費都喊漲。 


「有人說二代健保可以維持十五到二十年,根本是以拖帶騙,」一位觀察者認為政府應該把話說清楚。


他分析,以目前國內健保醫療費用平均年成長率約三%,國民所得成長率為二%,但薪資所得成長率卻不到一%,所得永遠追不上因人口老化,不斷往前跑的醫療費用。





一旦健保費出現缺口,缺額幅度就像剪刀口般逐漸擴大,調整費率將是永遠不可避免的現實,二代健保的實施不過可以維持財務平衡兩年,卻無法弭平之前的黑洞。


這,才是健保改革真正需要面對的問題。


算算你家二代健保費要繳多少?


http://www.cw.com.tw/issue/ins2/index.jsp


二代健保費公式計算標準:


步驟1:先試算自己是最低、中間還是最高保費戶?


全戶全年綜合所得總額 × 3%(暫定)÷稅籍戶人數(全戶人數超過4人者以4人計算)÷12 =金額A


步驟2:照算出的金額A, 計算你家每月要交多少錢?


第一種:最低保費戶---金額A≦300元
全戶每月總保費= 最低保費300元×稅籍戶人數 (註:稅籍戶人數超過4口者以4口計算。)


第二種:中間保費戶--金額A,介於300元到18,750元之間
全戶每月總保費=全戶全年綜合所得總額×費率(暫定3%)÷12


第三種:最高保費戶--金額A,≧18,750元
全戶每月總保費=最高保費18,750元×稅籍戶人數(註:稅籍戶人數超過4口者以4口計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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